亲爱的伊利斯:
人们总说,我写作的时候一定正受着什么折磨,而现在折磨我的人就是你。
你的一切让我备受折磨。我想到你的高跟鞋,你的刘海,你闪闪发亮的短靴,你房间窗户下镶着一排小石头的拖鞋。我想到你的手指按电视遥控器寻找一档美食节目,里面有个大腹便便、面容和善的先生,正在聊奶酪和山羊。我想到你摇头晃脑,模仿特雷维尼亚诺一家餐吧里的那个家伙,因为他头发浓密,似乎整个脑袋的重量都落在了脖子上。这个摇头晃脑的动作多年以来已经成了一个暗号,意思是到那家餐吧去,尽管那个人早已被解雇。我想到我从水底看你,你的脸投下阴影,你的样子随水波轻轻摇曳。我想到你说自己的脚总是浮肿,想到你说“这不是生活”然后大笑起来,想到你会给东西起一个新名字。我想到你害怕太深的水,害怕大火,害怕谎言。我想到那个新年夜,花店的儿子也在;想到当我离开、仿佛是为了告诉你“都是因为你抛下了我”时,你脸上的表情;想到我把你留在那里,留在一堆你不熟悉的人和一个燃烧的稻草人中间。我想到我曾请求你的祖母给我们全家织围巾和毛衣,却不曾对她道谢,想到我去你家找你时,她坐在一楼从窗帘后朝我微笑。我想到那家医院,你曾经去那里治疗你的病痛,而现在我的痛苦却无人能够治愈,即使吗啡也不行。
让我备受折磨的还有那一天,在马场的那个下午,你邀请我去看你上课。我们到了之后,你立刻去找坦帕,你的跛脚马,脾气暴躁,长得也歪歪扭扭。没有人想要它,是你照顾它,驯服了它。你是唯一喂它、给它清理尾巴的人,你让它成功跃过了一米高的障碍,甚至还打算和它一起准备一场比赛。然而,当我们到达马场的时候,坦帕并不在。马舍全都满了,他们把坦帕赶到了山坡附近的田野上,一场大雨过后,它已经不见踪影。
马鞍还挂在钩子上,你拿着为它梳理鬃毛的刷子,失声痛哭,而我就站在你的身旁。那匹马并不属于你,你也没钱把它养在马舍,它只不过是一匹用来打发时间的马。你对我说:坦帕并不习惯待在野外,他们没有好好给它钉马掌,它会受伤、会瘸的。我没有任何解决方法,不知该如何回答,也不会安慰别人,所以只能站在一旁,看着你哭泣,看着你绝望。我没有抬起一只手或是一根手指让你知道我理解你正承受的痛苦,我会为你解决这个问题,为你报仇。我会弄来足够买十匹、二十匹马的钱,为你开一家专属于你的马场,你可以为每一匹马起名,告诉它们怎么跑得又快又优雅。我只是告诉你:马通常都待在田野里,我觉得它不会受伤,它经常在室外活动。因为我的迟钝,你生气了,往后退了几步,说这不仅仅是因为那匹马,不是因为那场比赛,也不是因为你没有钱,而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你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。
你走过我身旁,拿起帽子,走进那片田野,跳上了另一匹马。这匹马属于一位英国女士,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。你骑着马,时而漫步,时而小跑,时而狂奔,在田野上绕了一圈又一圈,脸上带着愤恨的神情。我站在场地边,看你扬起一路尘土。我咳嗽几声,躲进树荫里,躲进苍蝇和杂草之间。
第二天,我们找到了坦帕,它确实瘸了,很快就会被马场处理掉。
我没有问那一天我能否陪你去向它告别,你也没有表示想和我同去。你独自去了现场,随后的几天,你一直阴沉着脸。阿加塔为了宽慰你,邀请你前往她常去的马场,挑选一匹新马,那里有好几匹幼马需要接受训练,而你回答:这不一样。
这就是让我备受折磨的地方,不,这不一样。
没有坦帕便不一样了,没有你也不一样了。
这封信真是糟透了,比我在学校写的作文还要糟。这封信你不会收到,我也不会寄出,它甚至根本就不该存在。
但是你曾经让我给你写一封信,所以就有了这些注定毫无用处的文字。
我很想你,我真是一个非常、非常、非常糟糕的朋友。
你的,
盖娅
* * *
这封信让我想起了fleabag和boo,女主再也无法弥补曾经犯下的错了,伊利斯已经死了,boo也已经死了
安东尼娅告诉我只有好好学习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,于是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读书,我在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,安德烈很爱我,我终于可以幸福了,我大喊“湖水是甜的”,我的生活像一颗冲出枪膛的子弹一样射向未来。
但一切终究破灭了,毕业了我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,安德烈也离开我走上正轨,在家里我像一个局外人不知所措……
我会读书,会射击,我用球拍痛击欺负我的胖男孩,我和受欢迎的男孩在一起,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,我用尽全力地长大,却成了一个无用之人